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车子开走了。站在庭院的门前，她擦擦眼睛，又用对称的动作再擦了一次，然后担心眼睛会发红，站到了风比较大的位置稍作等待，相信冷风可以带走色彩。
冲动之举没有成功被反抗阻止，没有立刻被阻止，伴着大胆的话和无言的力道，在她的脸颊上留下了可以被当做告别的吻之后，对方便取回了本不可能会取回的理智。
尽管不是全然的好事，但也没有发生最坏的事。在终于抵达安全的家，回想虚惊之余，又有那么一点点感激，这是她哭泣的原因，感激神没有向她降下沉重的惩罚。
度过了忙碌的一夜，她还得拿出全部的力气，重新满心期待，妆扮上最好的样子。
打开门，他坐在玄关。
「啊，刚回来吗？」
看到与云散开后的月辉一起从门外归来的她的表情，他收起了眼中的光，低下头，把解开的鞋带又系好。
「还是说，在迎接我呢？」
不会是后悔地坐在门口，一边哭，一边等待着向我道歉吧。
她放下了手袋，扶着鞋柜，把鞋子脱下来，她还看不清黑暗里的细节。
「结果怎么样。」
「秘密，进去坐下来慢慢告诉你吧。」
有几分激动的她计划着吓他一下，然后再说出真心话。
「是吗，那看来是好的结果。抱歉，我要出去一会儿，等回来再听吧。」
「嗯~」
脑袋很快为只听到了善语的她补充了剩余的部分。
「你要，出去？」
鞋子从她的脚尖滑落，他穿上了另外一只鞋子。
「这么晚了，你要去哪里？」
「为了争取我的结果，去做最后的事情。」
「最后的，事情？」
她思考不了，对此，她几乎什么都不知道。
「只有你获得了圆满，不是还不算最好的圆满吗。」
他在昏暗里站起身来，没有作任何准备，不知道要去哪里。
「等一等！」
他还没走动，她就拉住了他。
「怎么了。」
「我这边，那个……失败了。」
跟随有些难堪的笑，发带在光影的界线处摇曳。这是她今天的样子，变成了一位似乎是初见面，但很快带着震惊回忆起她来的少女；变成了想要在此刻就紧紧拥住，然后直到未来的尽头都不再放手的宝物。可她好像什么都不懂，说着会招致耳光的话，就像站在这里的自己一样，抱有着该受到流放的想法。
「……」
她失败了。
怦然的心动依旧没有发生，但是感受到了一股以太状的振奋，像是醒过来却没有忘记的美梦和现实混在一起之后，制造出的那份虚幻的，又对其一时坚信不疑的未来景所带来的感觉。
世界时刻都在改变，相信了今天的改变，能不能保证某个明天不会再走回昨天呢？好像突然看到了远方的地平线，他询问自己。
刚要再次看见就在一手之隔的她。
决定了的事情，还有承诺了的事情，都不要再反悔。像是中了魔咒，本来的自己在她有所靠近以前又被拖进了意识的水底，得不出确定也得不出否定的脑袋回答了别的问题。
在要出发的时候被她叫回来，多少次都是如此。差不多该厌烦了。
如果她只是位普通的妈妈，你在一开始，就不可能以这样的方式喜欢她。
世上没有能和她一起，以你期望的方式得到快乐的道路。别再妄想了。
沿着手臂，他抓着她的手腕，把她的手推走。手的外侧擦到了手的内侧，又轻又柔软。
「今晚我可能不回来了。」
天空的圆环即刻向着宇宙的中心坍塌。
「不回来……不回来你要去哪里！」
他好像只用了一瞬间就穿过了挡在面前的她，走到了她的身后。她转过身再次拉住他。
「我会找到去处的。」
人要独当一面，就必须学会应对没有准备的事情。
「我真的，没有成功……」
更差的办法自然也失败了，她彻底地变笨了，只能牢牢抓着仅剩的，在他听来是无可救药的理由。
他的脑袋向一侧稍微转了转。
「那就等到成功的那一天吧。」
温柔无比的声音，只是听，好像就能看见他的表情。
「空……」
她没有想到，怎么也预料不到，这会是这个人对她说的最后一句话。
「忽然间怎么了嘛，是不是生气了，是不是……」
他开始前进了。她抓着他，移动脚尖去穿鞋子。刚脱下来的鞋子不知道被谁踢走了，就在不远的地方，她弯腰把手伸到昏黑内部的契机，他的手就从指间滑了出去。
「等等！不要走！」
他好像什么都听不到了，走到了门的外头。
管不了鞋子了，她起身追过去，房间的地板里好像生出了手臂抓住发软的脚，夺走她的平衡。
「空，不要走，我们……」
泪水落到半空的时间，门合上了。
房间里传来了有人磕碰到什么，然后重重跌倒的动静，在安静的夜里很清晰。但似乎，她已经不再存在于他的世界里了，不是因为有东西把她挤了出去，仅仅是因为他的世界越来越小了。
他把手放进口袋里，回到人类刚刚出现在世上时的表情，看着天空，前往需要寻找的目的地，走的很快，越走越快，终于逃出生天一般，不想让任何人追上来。
「不要走……不要讨厌我……不要抛下我……」
她跪在门前，漆黑一片的房子里，独自缩成一团，渐渐变得冰凉，低声的啜泣越来越难以捕捉。失去了守护的骑士，动及根源的忏悔掀倒了最后的精神大门，潜伏在黑暗里的怪物终于得以大胆现身在她的身后，一口吞下她所剩无几的灵魂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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